从某种意义上说,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的丢失使得李小洛的诗有一种对人的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质疑和反抗,悲悯和拯救。她的诗中,更多的注入了尖锐,凌厉的语言,使诗文呈现一种刚毅的女性美。生存环境的喧嚣与吵闹,把诗人浇铸成一株孤独的树,在岁月流逝中诉说灵魂,逐渐生根发芽,并奉献上她全部的感情和挚爱,因此她写诗从来不饰雕琢,只是把心中的所思,所感,秉笔直书出来。
李小洛作品中有“正义执言”的一面,也有 “女性主义”的一面,在这些集灵感与思索为一身的抒情诗中,李小洛更向我们展示了她的多个身份——时而是一个胸怀苍生的王者,为生灵带来风调雨顺;时而是一位多情的少女,向心爱的恋人诉说衷肠;时而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回忆中缅怀人生;但更多时她只是一个孤独的鸿雁,记录下世间万物灵感闪动的瞬间,然后微笑着启航。
除去李小洛简洁锐利的文笔,我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种对生命的悲悯以及对生活的热爱。她用自己对生命的热爱,巧妙地隐去了一些苦难与黑暗,而将所剩的光明与微笑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读者。她对生活的热爱,更是涵盖了多个方面,包括男女间纯真的爱情、母亲对孩子永存的母爱、人与自然间难以言喻的爱等。在李小洛眼中,世界需要爱,人生更需要爱,正如她在《在这个好的春天里》中所写的一样:“祖国的田野长满了整齐的小麦,看海的老人看见了大海,想家的燕子飞回了旧都。”在另一方面,李小洛捕捉了大量关于自然界的灵感。她让“棉花跟着亚麻,花生跟着向日葵、油菜,凤凰养育着孔雀和乌鸦。”她将自然界一切拟人化,在李小洛的诗里,世界是人性化的,自然也是人性化的,万物都有它们自己的生长与思考,而她只是为它们的人性化整理思想碎片而已。
一、怀有偏爱的坚执者
诗人在安康这座城市行走,成长在自我孤独中又保持着对日常生活的向往和热爱,嘈杂的市井和独处的寂寞使得她有独立、敏感、尖锐、执着、任性的一面,她的诗植根于生命本体的探寻,抒发肺腑之言。她的诗体现着对生活的认识,对宇宙的思考,对生命的遐想。
她偏爱岭南的江水,阳光,山川,村庄。琐碎的见闻,日常的点滴都无不写入诗中,情真意切,绮思无穷。读来如同咀嚼一枚青青的橄榄,清纯、苦涩、微甘,意蕴尽在细细的品味之中。
《你走的时候》是一首爱情诗,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却在冥冥中,悄悄为我们点亮了什么。它真切的体现了诗人作品的特点—情感真实,意蕴大气,字字掷地有声,开头便引出话题“这个秋天有很多事情都出乎意料”,“陵园路的树叶,漂亮的吊带裙”成衬托之物,强烈的对比突出内心的落寞,最后一句"秋天的玻璃窗,突然间摇出了镜子破碎的声音。”重有千均,更是诗人敞开心扉的表白。
爱是热烈的,真挚的,又是深沉的,尤其是女性,她们的爱往往表现得更强烈,更执著。《五十年后的旅行》是一首爱的很苦的诗,成语中有“爱屋及乌”之词,俗话说,爱一个人,甚至连她离开人世也要缅怀她用过的东西。因为爱他,所以“到了你住过的房子前,看看你的枣树、香椿树,它们已经长高了,继承着你的气息。”枣树枝繁叶茂,它因爱而生,象征着我对你坚贞的感情。“你抚摸过的荒草、洼地……停下来,替你再轻轻地哭一次。”时空交错,写尽沧桑。当你已经不在时,我只能“拿你用过的碗筷、穿旧的毛衣,在你用过的镜子前,梳一梳头上的白发”,白发苍苍,将之比喻成等待而苍老的年华,贴切生动,“我”这样痴痴地等,无悔的爱,只为告诉你“我这辈子爱过你,我依然爱你”,虽有幽怨而无悔恨,至纯至真,美的让人落泪。
二、悲悯的观察者
在安康这座山水城市中,李小洛是一个悲悯的观察者,俯瞰着人间的种种光怪陆离的浮生相。她秉承着“为人生而写作”,多元化的本体造就了世间万物的存在,诗歌传递的力量超越了生与死,爱与恨,形成沉郁,执著,干净的诗风,极具感染力。
《省下我》,第一节巧妙的采取“蔬菜,书本,玫瑰,戒指”等意象,“省下我的泪水,去浇灌麦子和中国,省下我对这个世界无休无止的索要和哀求吧。省下我对这个世界一切的罪罚和折磨”,整首诗充满着一种“推身利以利人”的思想和女性文学少见的家国情怀。“省下我”是为了麦子和中国,是为了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把给我的“物质”省下,就可以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和存在,甚至更多生命的延续和发展。这是一种执拗的奉献精神和人性最真诚的呼唤,多么阔大的胸怀,多么宏大的气魄!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诗人对生命的拯救,责任和担当,再现了现实生活中作为医生救死扶伤的高尚情操和舍己为人的意识。语言斩钉截铁,热烈直接,排比凝练。第三节意境进一步深化,“把我拿走,拿走一个多余的 人,一个这样多余地活着,多余地用着姓名的人。”看似无理,却字字铿锵有力,再次强烈的表达了诗人内心的悲悯济世情怀。
《我不喜欢世界上的那些风》,“一群贪生怕死的风,一群好逸恶劳的风”,处处恣意招摇,“对于穷衣烂衫的朋友,一哄而上,那些穿着皮衣的人,却从来不敢靠近”简直是讽刺。“因此,我不喜欢这些风,不喜欢从身后吹来的,也不喜欢从身边吹过的。”李小洛这样写着,她笔峰犀利,讽刺尖刻而辛辣地砰击了社会上趾高气昂,欺软怕硬的人。全诗慷慨激昂,包含了对穷人的深切同情以及人道主义精神。让我们真切感受到她的正义感。
三、刚毅大气的女性主义意识
李小洛对中国女性主义诗歌作出贡献,“女性主义”在她的笔下变得极具魅力,因为诗人本身具有极高的女性素质,尽管她没有强烈的女性意识表述,但是诗歌极具个性,表现了在风雨如罄的晦暗日子,她对光明,希望的礼赞和对真理的追求。诗品即人品,由此可以看出在困难面前诗人作为女性特有的顽强。
《都是我的》看似平淡,构思巧妙,比喻新奇,语言简洁清新,透露着主观情感的描绘,每段首句便是“你是我的,你还是我的”。诗人善于托物抒情,草木鸟兽,四季山川,无不写进诗中,“窗外的白杨,楼上的花,喜鹊,明媚的天气和床单”等等,所有的心事,象征了诗人向往所追求的美好理想和崇高的精神境界,最后一段“你的眼睛,半闭半睁……那时候,我们正年轻,你还是我一个人的。”点明全诗主旨,一个超凡脱俗,敢爱敢恨女子的精神境界,便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我捏造的》全篇都是在想象,语言俏皮,“我”捏造幸福,捏造爱情,捏造更完美的自己,捏造英雄和美女……其实,文学就是一种想象,正因为想象的存在,我们的生活才变得饶有诗意。诗人希望在虚假的想象中完成自我对世界的重构,渴望一个全新的按照自己的理想运转着的世界。是一个有她的秩序和理想的世界,以此表达对这个世界的反抗意识,就像执笔书写这个世界暗的东西,用自己的意志把它们调亮。诗歌其实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温暖的鬼东西。整首诗呈现出诗人在社会大背景下产生的独立批判意识。字里行间渗透出一个女诗人对人的关怀和大爱,以及对生命本义的兴趣和探寻。
诗人的信仰和脖颈如同一只孤鸿,茕茕孑立,俯瞰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