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平房的影子(作者/陈绪伟)
作者:文章来源:发布是时间:2016-10-27 00:18字体大小:【大中小】
再一次走进大山里,我拍照下仅存的几户老平房,如果今天不拍下它,下一次来也许就没有了。因为现在的城市、川道、乡村都是砖混结构的楼房,平房几乎消失了。
回想过去平房,土墙是大地的本色,青瓦是草木的肤色,栖息在大自然中,与溪水山林同颜,袅袅炊烟与淡淡云雾相绕,鸡鸣狗吠与鸟语花香共鸣。再看现在楼房,墙体像是插在土地上的钢筋桩子而高高在上,色调像是长在草木上的白癜风而格格不入,红顶像是焚烧在原野上的火头而气势汹汹,其身份似乎是大自然的入侵者。
这是一己偏见,乡村之所以这样,是全国农村都这样,因为砖混楼房,是农户人家富足的象征,安居踏实的生活,随势追求的目标,不可说长道短,更无可非议。只怪自己对平房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小时出生在茅草土木平房,过后又成长在砖瓦土木平房,对冬暖夏凉的平房有深层次眷恋。面对以前生活成长的平房即将消失,难免产生一种淡淡的哀伤,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
住在城市楼房,一个楼梯道上下,对门邻居姓啥叫啥都不知道,门一关仿佛相隔十万八千里一般。而过去平房是大家庭式的生活,无论是乡村的上坎下屋,还是城市的院子,端着碗串东家走西家,拉家常送帮衬是其乐融融的邻里关系,是童言无忌的伙伴友情,是真诚关爱的家长里短,是热情坦然的迎来送往。当然也有争嘴吵架的时候,但只要崽儿们一声阿姨一声叔叔,也就烟消云散!也许是爱屋及乌吧,似乎平房的一切都是美的,下雨时乡间泥泞的路,走起来很有情趣;夏日蚊虫的滋扰叮咬,熏艾蒿摇蒲扇很有景致;还有牛圈、鸡窝、狗棚,都那样别致可亲。
感触平房,水响三月,田野绿了,炊烟伴着晨曦袅袅升起,又随着西下夕阳绕绕归宁,上坎下屋的大院子漫溢着野菜的清香,王姨张婶端来一筲箕艾蒿馍馍,热腾腾的一股亲情引来山欢水笑。
记忆平房,“邻里碗传碗,亲戚人帮人”很有民间人情味,不管是院子之间或是上坎下屋,只要有啥好吃的东西都要邻里分享,有啥好用的都要相互共为;亲戚间讲求“你帮我,我帮你”的规矩,循导的是“你拉我上坎,我扶你上岸”,你排我忧,我解你难,携手同奔美好生活。
怀念平房,秋收季节,凉风习习夜里,各家把门前晾晒的苞谷坨子、稻谷场子收起,院坝中间摆上八仙桌,放上大碗酒菜,邻里不分你我围着桌子坐,划拳饮酒畅胸怀;崽儿们一会儿来偷吃一口菜,一会儿偷喝一口酒,辣烧得甩鼻涕抹眼泪;一伙乡下文化人拉二胡敲铜锣,吼天喊地唱着花鼓。欢快的心情乐呵得月亮羞云间,敞开的喉咙吼得星星忙眨眼。
恋想平房,冬天廊檐下晒太阳,感受颇深的温馨,年轻的女人们,扯着崽儿们坐在矮板凳上,绷毛线绕线球,没出嫁的小姑子们织着各种款式的毛衣,大伯大婶们围坐一起,指着李家的田地洋溢今年的喜悦,说着张家的收成谈笑明年的光景,揣摩何家的父母又棒打鸳鸯了,传言吴家小伙子新房布置好了,王家的姑娘酒香了。
土木平房,是我刻骨铭心的情结。真想退休后,去乡下山涧边盖几间土木砖瓦房子,靠山傍水,养一头黄牛、三两条猪、七八只鸡,找一只狗看门,再种些山菜杂粮,享受勤劳自食的幸福过程。还可让我掌灯笔下,滴出三春阳光明媚的暖意、三夏林溪泉涌的爽快、三秋花果飘香的甘甜、三冬千里冰封的洁静……
留下平房的影子,留下淳朴的乡风,留下传统的村庄,留下历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