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敬仰之中(作者/杨常军)
作者:文章来源:发布是时间:2017-10-17 00:37字体大小:【大中小】
在秦岭南部浅山区,有一个叫铁佛寺的镇,记不清这个镇上的哪一个地方,长有一颗“残疾”的桂花树,我是去这个镇上参加一个采风活动邂逅了这棵树,至今快一年的时间了,却让人始终铭记。
铁佛寺镇属于汉阴县辖区,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就觉得有来头。确实如此,这铁佛寺镇最早叫梨树岭,明弘治二年(1489年),此地修街取土时,从地下丈余深处挖出一尊铁铸的佛。佛,普度众生,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无佛缘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能从丈余深的地下挖出一尊铁佛,那是绝对的有佛缘。于是,当地人修寺供奉,并将梨树岭更名铁佛寺,沿用至今,其历史渊源甚远。
雄浑的秦岭养育了山中祖辈人家,我是秦岭南山的孩子,因而对山的钟情是永恒而真诚。每当走进山的怀抱,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铁佛寺镇属秦岭南麓潜山区,山环水绕随处可见迷人的景色,虽说第一次光临,感觉和走进生养我的故乡一样,亲和安然。
屈指算算,离开铁佛寺镇已快一年的时间了。说实话,我对接触过的人,有多少已经记不住他们的姓名了,还有多少为我们沏茶倒水端菜端饭的祥和面孔,我辜负了人家的热情,早已记忆模糊了。这不是我薄情寡义,也不是我记忆减退,是因为那颗“残疾”的桂花树,它坚毅的生命力量,占据了我所有的记忆空间,它的形象和我对它的敬仰始终占据我的内存,挥之不去,点击即出。
它不是稀奇古怪之物,也不是貌若天仙的美女,更不是雍容典雅的珠光宝器。它是一颗树,一颗长在庙宇与住户之间的被火烧的半身干苍的桂花树。
在这颗桂花树不远的周围,长着几棵硕大的古树。正因为有那些大树的比照,我才坚信它不是一颗平凡的桂花树,它是坚毅与不朽的代言,它像一个顽强的巨人、威武的英雄,用它树的生命光辉照耀过往的路人——做人要像它那样,尽管风餐露宿,遍体烧伤,也要活得茂盛,活得有模有样。这就是我之所以牢牢地记住它,敬仰之情油然而生的缘由。遗憾的是我一个身强体壮的人,生活在繁华的城市,却缺少如它一般的旺盛生命力,达不到它的生存境界。
这颗桂花树,什么时候何故被烧了,不得而知。现在树粗过尺,树高过丈,树身有三、四米长一截被火烧的已经干蒼枯朽,树干如同行人的腿,皮和肌肉被削开露出白骨一样斜搭在一堵残墙上,凭借墙的支撑,树倾斜的程度和地面形成大约有45°的角。如果只看树干而不看枝叶,树就是一根斜搭的残墙上的腐朽的木头。就是这样一棵树,撑起枝叶繁茂,其姿态完全是昂扬着头颅。
记忆犹新啊!那是个夏秋之交的时节,那天我们一行很多人,来到这里被几颗百年大树吸引,大家伙儿关注和议论最多的是残存的古庙和参天的大树,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颗歪斜而顽强地活着的桂花树和桂花树的邻居老太婆。能理解,藐视渺小是人的共性,更何况我们都没有脱俗。
古树与桂花树何尝不是人类生活的局部缩影呢?生活在城乡村野的人们,又何尝不是一片片大树和小树的聚集。在树的王国里,有多少人能去关注那些长在树林中被大树遮掩的小树。弱者同情弱者,我同情这颗被火烧的桂花树,这是主宰地球的人类给美化地球的树造成的灾难。
人本应该更加热爱树,即使不喜欢某一棵树的存在,或者说,某一棵树的存在影响了人,也不至于去如此伤害树吧!综观我们所拥有的植物,并没有对人索取,相反为人类造福。就如这颗桂花树,给它一个支点,它就能旺盛地活着,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挡风吸尘美化环境。然而,我们有多少人真正能在乎它的存在价值?
生存在残庙、古树、人家这三者之间的这颗桂花树,它活的是一种境界。它在浮躁的人居与佛门净地交替的环境里生存,心无杂念,活得单纯,活得专一,活得自我。人虽然也有像它这样坚强地活着的,可是,太多太多的人杂念横生,欲望和依赖性远远大于其它生灵。看看现在的人,完全活得像一部手机,内存越来越大,功能越来越多,为满足欲望而不加控制地下载各类功能软件,再加上蓄意的恶搞软件随时攻击插入,得不到手机管家适时的杀毒和清理垃圾,长此以往不死机便运行缓慢。
人有人的命运,树有树的命运,运气再好,也不如活得高尚。
有人说:生命之轻重,取决于有无对国家的贡献,取决于有无对子孙谋福,取决于有无对未来谋福。从字眼上看,生命的轻重,强调的是“有”和“无”。这对于人来说,我们可能对国家,对子孙,对未来做不了大贡献,谋不来大福祉。但是,我们可以效仿铁佛寺镇那颗桂花树,简单朴素地、有精气神地活着,吸收二氧化碳释放出清新的氧气,这就是生命的价值。
铁佛寺镇这颗看似“残疾”的桂花树,用生命之元气,滋养旺盛之神气,我虽然不在开花的季节走进它,它的存在却让人嗅到了桂花香。